十年前,一股高档烟酒、礼品回收的暗流悄然涌动,不少经营糖酒副食和日杂用品的小店都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地开展着这项“业务”。近年来,烟酒回收业务逐步红火起来。供不应求的市场,高额丰厚的利润,使烟酒回收业务逐步扩大到政府办公区、医院教育区、繁荣商业区,乃至延伸到居民住宅区。回收烟酒成为部分零售户朋友的第二财路,部分烟酒回收店甚至除采取印发名片,张贴广告的传统宣传手段外,通过网络发布信息提高知名度。在烟草专卖、工商行政管理部门严厉打击后,这些经营从公开转入地下,多数开始进行隐蔽经营,通过张贴小广告招揽业务。
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烟酒回收的广告比比皆是,从广告的内容和特征分析,回收业务集中在春节、五一、十一、元旦传统节日消费高峰时段,回收商品定位在高档或极品。甚至一些海关免税店也开始光明正大从事该业务。
无独有偶,在这些烟酒回收业务的黄金时间,多数地方烟草专卖局接到两类不同举报。一类是消费者投诉,称一些烟酒回收点趁顾客不备,暗施掉包计,将顾客的真烟换成假烟,或是将真烟鉴定成假烟,以压价牟利。一类是经营业主投诉,称上门的“消费者”对他们进行诈骗,甚至是敲诈勒索。
在某地从事烟酒回收业务10年之久的老张谈论起他遇到的一件尴尬事。2007年,春节前他的店铺来了两位年轻人,从他手上购买了六条高档烟,一瓶XO,经验丰富的老张意识到是个大生意,于是在商品上按惯例做了一个暗记,防止被调包。两客人在老张保证质量,承诺退货的情况下,现款交易,顺便让老张写了张便条。正月初四,两人回来了,说礼品没有送出去,烟是假的,而且得罪了人。老张很吃惊,看看卷烟上的记号还在,两人要求现场验货,老张打开卷烟傻眼了,高档烟变成了低档烟,不得已他按照自己的承诺给客人退款,客人不依不饶,非要让他价值的10倍赔偿精神损失,说就是因为这些假烟毁坏了自己的前程,否则就投诉到工商局和烟草部门,不过不能解决问题,他们会把便条作为证据到法院提起诉讼。老张迫不得已进行了赔偿。春节后,当烟草专卖部门前来进行市场检查的时候,提醒他们要防止调包,一些“消费者”回去后用毛笔蘸清水将卷烟盒包装一头滴水湿润,然后把卷烟调换,接着用胶水进行粘合,用电吹风处理即可天衣无缝。老张恍然大悟,真是防不胜防,于是金盆洗手,退出了烟酒回收行当。
那么在烟酒回收业务红火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礼品回收店是我国近年来新兴起的行业之一,产生有其必然因素”,罗澍伟(天津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分析,中国讲求礼仪之邦、礼尚往来,人与人的交流很频繁,主要以物品为主。送礼者目的各不相同,但都是要达到以厚重礼品拟补微薄人情的效果。收礼者自己消费一部分高档礼品,剩下的如果转送不出去,就只能想方设法加以转卖。而礼品回收店收购到的礼品一般是市场正常价格的40%-60%,他们再以低于市场价卖给需要的人,也能赚到不小的利润。单纯从市场经济看,有人供给、有人需求,礼品回收店的存在无可厚非。
一位不做回收生意的烟店老板透露,一些烟酒店在春节时捎带着做收购生意,因回收的价格比正常渠道进的货便宜许多,年前后的一个月至少可赚数千元,而那些专门做回收烟酒买卖的“游击队”,他们通常在节日期间会赚到几万元。其中部分不良店主,常借验货之机将顾客的真货“调包”成假货,随后找理由以烟酒不好为由拒绝回收,令不少顾客上当受骗。回收后的烟酒,有的店主会放在自己小店里出售,一些“游击队”则会将货卖给饭店、酒店等,或卖给一些地下非法批发网络。比起烟类,由于酒易掺假,做的人较少,价也压得低。
从笔者了解的情况分析,主要是四大因素导致了烟酒回收的红火。
一是消费的影响。逢年过节,走亲访友,咱们免不了要携带烟酒,烟酒扎堆消费不完,大家、要将这些烟酒想方设法消费掉,这样,烟酒回收店就应运而生了。二是高额的利润。作为礼品回收店,最基本的服务就是赚差价。以较低的价从卖礼品的人手中买货,然后再加价卖出。然而由于管理不规范,假货便在这些地方泛滥起来。一位从业者透露。一般名烟名酒的利润是30%~40%,一条市场价300元的精品卷烟经手一捣腾,一般可净赚50元左右。如果把假冒卷烟混杂进去,利润更是高到400%.回收的名烟名酒的价格(指正品)通常在批发价的80%以内,回收后假冒新货销售利润率能达到80%到120%.现在烟有编码,酒也有了随附单,做回收生意的风险比以往大了许多。但是他们可以把回收后的烟酒进行外销,影响并不是很大。一方面,因为高档烟酒因价格贵,一般消费者缺乏鉴别这些高档产品真假的常识,所以在买礼品时买到假货也不知道。另一方面,礼品回收店往往使用“狸猫换太子”手法,用假烟酒换走顾客的真烟酒,牟取暴利。但是老张的遭遇的确给了这些回收者一个教训。
三是竞争的存在。烟酒回收行当的大量存在,一方面由于价格的高低不均引起不正当竞争,另一方面也为盗窃]分子提供了方便,是一种影响极为恶劣的行为。值得注意的是,回收烟酒者为暴利所驱使,暗自为假冒、伪劣、非法、走私渠道卷烟提供了通路,造成了市场的混乱。
四是查处的难度。老张内行地说,这行学问大很大。首先要懂得烟酒的真伪鉴别,经验要丰富,一不留神,收了假货就会血本无归。其次是信息要通灵,要搜集信息,情报要准确。三是收购方式也很重要,弄不好要被烟草部门处罚。四是销售渠道,做这行都有自己的通路。但是往往烟草专卖部门无法现场取证,因此给打击造成一定的影响。
有关专家认为,礼品回收店主要存在两方面问题:一是回收店以低价收购高档礼品,寻找地下途径加以处理,再以现金形式返还给卖礼品者,使这种见不得光的交易成为合理买卖,很大程度上有为那些收受礼品者洗钱的嫌疑。二是礼品回收者只看烟酒质量,从来不问来人的身份和物品来源,给抢劫、偷盗等违法犯罪行为提供了便捷的销赃出路,让不法分子有机可乘。
那么烟酒回收是否合法呢?
根据国家烟草专卖法规定,我国烟草实行专卖体制,烟草经营户必须通过当地烟草批发部门进货,其他任何渠道都是非法的。回收的卷烟由于没有通过正规渠道进货,因此在流通过程中会有假冒伪劣产品出现,损害消费者的利益,个体商贩擅自收购应属违法行为。而销售酒类必须有酒类商品零售(或批发)许可证,只能从正规渠道进货,不得私自收购,且酒类属食品范围。根据国家食品卫生法,食品售出后不得再进行回收。
按国家工商部门有关规定,经营者以赢利为目的、有经营行为的,必须在工商部门注册取得资质;但如果个人只买不卖、只是单纯回收,就没有去注册的必要。像礼品回收店一般对外宣称回收烟酒,却对其出售行为极为谨慎,圈外人很难了解这些烟酒究竟去向何处。此外,工商部门对礼品回收店的监管力度并不大,而且如果无知情人举报,无法掌握确切的经营行为,执法人员就不能介入管理,回收店实际上打了一个政策“擦边球”。
“礼品回收店虽然只是散布于城市不起眼的角落,但却涉及到廉政建设、市场秩序、社会治安等多个重大社会问题,这种半地下交易应引起政府有关部门的重视,遏止其在各个城市散布发展的势头。”罗澍伟说,现在礼品回收店的业务渠道绝大多数都不公开,政府有关部门很难预料和统计全国范围内的礼品回收店总体营业额到底有多大,这会造成国家税收大量流失;烟草产品目前尚属于国家专卖体制下的特殊商品,私下买卖、销售二渠道烟,会严重扰乱各地的烟草市场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