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是个阳光灿烂、春光明媚的日子。老公和我还有儿子,我们陪着母亲去她久别的故地扫墓。那是母亲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的墓。母亲虽然年岁已高,但母亲年年都想亲自去给她的父母亲插清上坟扫墓。母亲的祖坟都在她的老屋四周,插清完毕我们去了母亲久别的老屋。母亲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这里留下母亲太多的幸福、快乐、辛酸和回忆。
母亲老屋座落在云盘岭村的天贵坪,是远近出名的好地方。母亲姓邹所以母亲的老屋就叫邹家老屋。这是一座大大的四合院,背靠着巍峨的大山,山上有一层一层垒起来的花岗岩石名叫洛洛石。四周是高大挺拔、四季常青的松柏。门前和房屋左右是几十亩良田,就是这些青山良田滋养着母亲们的祖祖辈辈。
我的外公外婆都去世的早,我们姐妹中就只有大姐见过。母亲说外公英年去世,时年42岁。当时是兵荒马乱的时期,外公为了躲避土匪,把一坛子金银珠宝埋在屋旁的竹园里,等土匪走了他们回家在去找东西,挖地三尺也没有找着,就这样无影无踪了。我外公天天想啊想啊想得怄气伤肝而终。留给外婆的是四个嗷嗷待育的孩子和一栋四合院的老屋。
外婆是位即贤惠又能干,能耕田犁地的大好家子的小姐。外婆勤扒苦做,里里外外的活儿她都捡得起。她坚守妇道,含辛茹苦地养育着她的孩子们,死守着这栋四合院的老屋,硬是凭着她的智慧和能力她把这个家操持得井然有序。后来,孩子们也渐渐长大成人,日子也越过越好。外婆买山买地还买庄子,骡马牛群都四五十头,并且还长期请有 “长工”。那是外婆家正兴盛的时期,日子过得让周围的人都敬佩不已、刮目相看。接下来外婆给大姨收亲完聚,招上门女婿。一年后我大表哥出生,人是外婆帮忙养,可姓还是随我大姨夫的姓。大姨夫虽然在这里挺辛苦,但心里却乐滋滋的。幸福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两年后我大姨得了子宫癌无救去世。不久外婆也因子宫癌去世,留下了我母亲和弟妹,还有百余亩山林和良田。在外婆病重时,她交待母亲,一定要守住这栋老屋和百余亩山林良田照顾好弟妹们。这栋四合院的老屋是又发人又发财啊。母亲忍住失去亲人的悲痛,记着外婆的遗言,守住老屋带着弟妹们自耕自种相依为命。后来母亲在这栋老屋结婚生子,我的父亲就是我外婆以前的小“长工”,我大姐就出生在这里。后来我舅父、小姨也都长大成人结婚成家,母亲便把这老屋完璧归赵的交给了舅父,然后带着父亲和我大姐回到了我父亲的老家。
舅父从小苦读私塾知识渊博;知书达理又懂医术,是远近闻名的好医生。他把外公留下的老屋焕然一新,但还是保存原来的模样和建筑结构。那时候,逢年过节我和姐姐都喜欢到舅父家里玩耍,四合院又大又宽敞,大院子套着小院子,特像过去的“大宅门”。我们在那里做游戏、玩猫捉老鼠,不管躲在哪里,必须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找到,因为那个屋子太多,一般般你是找不着的。有一次我和表姐藏到燕子楼上的背篓里,别人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他们放弃了找我们,我们只好自己跑出来。后来舅父又因鼻癌去世,这老屋就又留给了我表哥表姐。表哥表姐们参的参加工作,出嫁的出嫁,进城的进城,只留下舅妈一人在老家照看老屋。前些年舅妈年纪慢慢的大了,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大表哥就把她接进了城里,这座四合院的老屋就卖给了一户姓王的人家。
邹氏家簇的祖坟都葬在这老屋的周围。母亲每年回去插青上坟的时候,她都要走进老屋坐坐,四处转转,每个屋子里瞄瞄。没人的时候她就手扶着院子的大门摸摸看看,然后还时不时的从门逢向里面瞅瞅。母亲的老屋,如今是物是人非。正屋还是原来的样子,大庭屋小庭屋还在,外面的大院墙和小院墙都折了,在到外面的场棚、性口圈还有几间屋子也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模样了。只有那屋前坟后的臭牡丹还依然飘香,那香气还是原来的味道,让母亲特别的熟悉,仿佛她又回到了从前。母亲今年84岁了,未来的日子不多了。我想母亲是多么舍不得这栋四合院的老屋啊!在这座大宅子里,曾经留下了她多少童年的梦想和欢乐,多少少年的欢笑和悲痛,多少青年时候的辛酸和无奈!这将是她晚年回忆的一部分。在母亲心里,它是一栋“即发财又发人”的老屋,她舍不得,她留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