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还是像往常一样步履匆匆地陪儿子走在上学的路上,无意中发现路旁幼儿园里的一株桐树上挂满了紫色的小喇叭。抬头看去,一串串、一簇簇紫色的小喇叭挂满了枝头,像赶集一样,带给你澎湃的生命活力,却没有热烈和闹腾之感。
小时候家门口就有一株梧桐树,就是焦裕禄治理兰考的盐碱地时大量种植的树种。这种树长得很快,每年春天都会从大树附近的地面昌出许多小树苗来。整株树连叶带杆儿都是绿油油的,可以说不叫树干,而叫树苔更确切些;叶子毛茸茸的,上面有白色的小茸毛,光滑而柔和。可不经意间,那树苔就变成了树干。
梧桐树的花儿不见一点儿香味,一阵风或一场雨过后,地面上便躺满了小喇叭。我会静静地蹲在树下玩这些小花,挑大的、娇嫩的花儿,喇叭口朝上,轻轻地握在手心里。有时也像择菜一样,把花朵撕成均匀的小细条,把这些小细条揉成一团,整个手都是水汪汪的。树下人来人往,花儿被踩乱、碾碎,融入泥土。花开花谢,在自然不过的事情,很少有人会发出伤春的感叹。
那个时代真好,简单自然,吃饱穿暖就心满意足了。孩子们没有玩具、没有故事、没有旅游,只会跟着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七岁之后就都会扫地、挖猪草、择菜……小的孩子喜欢跟着大孩子的后面,飞跑着哭喊着。大孩子拼命地跑,想甩掉自家的弟妹,可大的照顾小的也是理所当然,过一会扭头看看,跟上来了,当哥哥姐姐的自然会转身牵着自家的弟弟妹妹回到伙伴群里来。有时会恨恨地拧一把,小的可怜巴巴地望着,偶尔眼里还有泪水,但是绝对不哭的,因为想跟着玩呢!大的吃亏,小的挨打,这是每家都有的事,但没有记仇的,一会儿就忘记了。玩久了自然是要闹意见的,争吵,甚至会有打斗。这时各家会护着各家的,你会体会到什么叫血浓于水,什么叫真的假不了。偶尔会有人破皮了,见血了,没有人会大惊小怪,大孩儿会用纸帮忙擦擦,甚至从地上抓一摄灰往流血的地方一按,伤者安静地在旁边看别人玩乐,过一会疼痛和紧张都消失了,就又会加入其中,几乎每家的孩子都是这样的。我还是个相对娇气的女孩儿,妈妈带我成长也比较过细,但是我手上有多少个伤疤,我想她是一定不知道,因为大家都觉得磕磕碰碰太正常了。
可是现在呢?孩子们养得那么精细,真是觉得不可思议。以前完全原生态的,现在又太工于雕刻了,简直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就像我们的饮食一样,刚开始有盈余的时候,大家都想着方法吃好的,吃的更精致了,去皮的米,增白的面粉……现在也都在讲究营养均衡,以前是粗粮的现在反而大家都要抢着吃,不得不吃的红苕南瓜也成了人们的最爱。不知道哪一天人们在教育孩子方面是否也能像吃东西一样营养均衡。
我没有觉得小时候有多苦,相反现在的孩子有求必应,但似乎他们也没有觉得多幸福,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以前我见到桐树开花是见怪不怪的,后来是读到一篇文章,里面讲了紫色的梧桐树花和一个叫桐花的小孩子略带哀伤的故事,故事早已忘记,但紫色的小喇叭却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后来不管走到哪里,紫色的小喇叭总能引起我的注意,总能带给我一种温柔安静略带哀伤的感情体验。
今早也是:我喜欢那满树浅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