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的往事

2009-12-11来源:长江烟草作者:罗毅

    “哧——”母亲利索地划着了火柴,焰焰的火苗飞入灶膛,干枯的松毛便引燃了架在膛内的松枝。火旺,如金蛇狂舞,猛烈地窜出灶门,把包着白头巾的母亲的脸映得通红。农家的时间概念是看日头东升西落。此时,白亮的日头已经隐入了山的那边。天色暗下来,散落在黑石溪的家家户户草屋房顶上,飘散开来袅袅炊烟。放牛的光头孩童赤着脚,牵着大牯牛从门前的道场疾疾走过。母亲从田里收工归来,破天荒带回一大把晒得金黄的旱烟叶,那是山对面的刘大叔无偿援助的。

    这几天母亲的牙痛得厉害,连喝水都困难。父亲在外地做建筑,十天半月难得回家一次。母亲一个人拖着我们三兄弟生活,除了每天雷打不动地听生产队长在山岭上安排活计外,还要上山打柴禾、下水塘捞猪草。泥里水里,让刚刚三十出头的母亲看起来十分憔悴。牙痛不是病,疼起来可要命。钻心地疼,折磨着年轻的母亲。在这远离城镇的乡村是看不到医生的,也找不到什么止痛药。一夜功夫,母亲的腮帮子肿起老高。

    土砖砌成的柴灶,烧着锅里的红薯。母亲木然地坐在灶前,咧着嘴,慢慢地把那把旱烟叶拆开,卷成拇指粗细的烟卷。然后,拖过火钳,翻弄灶膛里的柴,把炉火拨弄得透亮。忽然,她钳出了一块通红的木炭,把旱烟卷塞进嘴里,动作僵硬地用木炭点烟——母亲竟然吸上了老旱烟。一股刺鼻的烟叶味霎时充盈整个灶屋,母亲被辛辣的旱烟熏得眼泪汪汪,鼻涕喷薄而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冲口而出。

    “妈,您怎么抽烟啊?”我与兄弟齐声问道。

    母亲没有回话,皱着眉头,仍然大口大口地吸着,任眼泪与鼻涕在脸上恣意汪洋。烟雾弥漫在灶膛前,母亲被熏得取下了头巾,她黑亮的发已经被汗水浸湿——疼痛在烟熏作用下,或许减轻了许多,母亲这才将手中已经烧去一大半的旱烟扔进了灶膛,如同扔掉一块灼热的铁。

    用老旱烟熏牙镇痛,是母亲独自的发明,也是我们唯一一次见到她老农妇似的滑稽的抽烟动作。奇怪的是,经过那一管老旱烟的烟熏火燎,母亲的牙痛竟不治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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