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说吸烟与文化

2006-02-27来源:烟草市场
  听说英国牛津大学最高班学生,是不大到教室里去上课的,时常坐在教授家里的沙发上,抽着香烟,随便地谈着闲话。他们就在那一缕一缕的烟圈里,学得了最高的哲学文学及其他种种的学问。所以有人说,英国学生就会吃烟,淡巴菰熏出来的绅士!所谓“烟的文化”。我自己无缘到过牛津,听后很不理解。最近读《徐志摩散文全编》,谈到吸烟与文化才有所领悟。
 
  这位牛津毕业的著名诗人,其中有一篇文章的开头这样写道:“牛津是世界上名声压得到人的一个学府。牛津的秘密是它的导师制。导师的秘密,按利卡克教授说,是‘对准了他的徒弟们抽烟’。是的,在牛津或康桥(通译剑桥--笔者注)等地方要找一个不吸烟的学生是很费事的--先生更不用提。学会抽烟,学会沙发上古怪的坐法,学会半吞半吐的谈话--大学教育就够格了。牛津人、康桥人,如其有钱办学堂的话,利卡克说,“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造一间吸烟室,其次造宿舍,再次造图书馆;真要到了有钱没地方花的时候再来造课堂。”看到这样的记载,我觉得很有些道理。中国大学教育存在一些问题,我想,这种“烟的文化”的缺乏,便是一个重要的病根。校长教师们,都只讲一点形式。到了上课的时候,拿着皮面金字的课本,慌慌忙忙的站在台上讲几十分钟,铃子一响,教师们夹着皮包,就逃得无影无踪了。教了几年书,学生们不熟悉教师,教师也不认得学生,这种教育的结果,是教师拿钱,学生拿文凭而已。香烟这东西,实际是一种奢侈品,一种无用的东西,但在精神生活上,却是一种必需品,一种有用的东西。至于讲到烟与文化的关系,徐志摩认为牛津教授利卡克的话不完全是俏皮话。抽烟主义是值得研究的。但吸烟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烟斗里如何抽得出文化真髓来?对准了学生抽烟怎样是英国教育的秘密?利卡克先生没有描写牛津、康桥生活真相。”但是,“我们得承认牛津或康桥至少是一个十分可羡慕的学府,它们是英国文化生活的娘胎。多少伟大的政治家、学者、诗人、艺术家、科学家,是这两个学府的产儿--烟味儿给熏出来的。”
 
  是的,在牛津、康桥,人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What do you think?”他们把思想创见看得最为重要。这里产生过星光灿烂的、影响世界历史进程的大学者:托马斯·摩尔在这里写《乌托邦》、亚当·斯密在这里写《国富论》、艾略特在这里写《荒原》、汤恩比在这里写《历史研究》……作为世界学术的圣城,牛津本来就是为杰出的人才而存在。
 
  这位出身于浙江海宁县一个富商家庭的著名诗人、散文家、学者,早年留学英美,1931年由南京乘飞机北上,途中飞机失事遇难,年仅34岁,留下大量散文、小说和诗歌,是20世纪屈指可数的中国文化名人。他说:“我也在英国念过两年书,大部分的时间在康桥。”“我当初并不是像我的朋友温源宁先生(当时任北京大学英文系主任--笔者注)似的出了大金镑正式去请教熏烟的:我只是个--比方说,烤小半熟的白薯,离着焦味儿透香还正远哪。但我在康桥的日子可真是享福,生怕这辈子再也得不到那样蛮甜的机会了。我不敢说康桥给了我多少学问或是教会了我什么。我不敢说受了康桥的洗礼,一个人就会变气息,脱凡胎。我敢说的只是--就我个人说,我的眼是康桥教我睁的,我的求知欲是康桥给我拔动的,我的自我意识是康桥给我胚胎的。”他说他在美国有整两年,“忙的是上课,写考卷,肯橡皮糖,看电影,赌咒,在康桥我忙的是散步,划船,骑自行车,抽烟,闲谈,吃5点钟茶,牛油烤饼,看闲书。”徐志摩当时看到“各式各种日新月异的教育原理教育新制翩翩的从各方向的外洋飞到中华”,他也想介绍牛津、康桥的教育思想,但有顾虑。“这年头,只要‘贵族教育’一个无意识的口号就可以把牛顿、达尔文、米尔顿(通译弥尔顿,英国著名诗人、牛津教授--笔者注)、拜伦、阿诺德(英国诗人、批评家、牛津教授--笔者注)、纽曼(英国基督教圣公会内部牛津运动领袖--笔者注)、罗刹蒂(英国画家、诗人--笔者注)等等从母校一下抹煞。”徐志摩特别提到林语堂先生在《现代评论》登过一篇谈教育理想的文章,“林先生的意思约莫记得是想仿效牛津一类学府……我认为很重要的……不曾得到期望和回响。想来现在的学者们太忙了,寻饭吃的、做官的、当革命领袖的,谁都不得闲,谁都不愿闲,结果当然没有人来关心什么纯粹教育或是人格教育。这是个可憾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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