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锅

2006-02-23来源:烟草市场
烟锅
 
  摸出别在腰间的烟锅,伸进装烟的小布袋,满满地挖一锅子烟丝,用拇指压实,左手托起叼在嘴边,右手掏出火柴点燃,赶紧吸上两口。烟火明灭,烟气四散,苦涩和辛辣咽进肚里,惬意与微笑漾在脸上,那心情也如悬在烟杆上的烟草布袋般悠悠晃晃。待一锅烟抽完,曲起左脚,搁在右腿上,亮出鞋底,拿烟锅在上面磕打,那散落了一地的烟灰犹如道不尽的满腹沧桑。
 
  这是我最亲切最熟悉不过的抽烟姿势和表情,因为爷爷当年抽旱烟时就是如此。二十年后的今天已很难再见到这样吧嗒着嘴抽烟锅的人了。如今人们抽的是雪茄之类的高级过滤嘴,两根指头灵巧地一夹,时而送唇边轻轻一吮,一样可以优雅地吞云吐雾。
 
  但我却常常想起抽旱烟的岁月,爷爷那枚烟锅至今仍挂在我家的墙壁上。那是一枚青花琉璃烟锅,杆子很长,锅子很大。我所见过的烟锅大多如此,不是琉璃的,就是铜的或铁的,珍贵如玉石或翡翠的烟锅只曾听说,从未见过。爷爷说咱庄稼人,一双终日与泥巴打交道的贱手,掂不起那么贵重的物件。其实贫富贵贱,还不都是活一辈子。
 
  烟锅虽不起眼,却是庄户男人须臾不离身的宝贝。干庄稼活凭的是力气,男人们累得干不动了,就互相打着招呼:“来,抽袋烟吧。”几个男人蹲在地头较着劲儿一阵猛抽,其实是想趁机歇一会儿。美美地抽足一袋烟,倦乏疲惫的身子骨似乎轻松了许多,那感觉比享受一番全身按摩还舒坦,等缓过劲儿来又怎能不扑疯似的去劳作、去挣命呢?这片热土种出了五谷杂粮,也出产这种烟叶;粮食养活了生命,烟叶麻木了幻想,拼着一副血肉之躯与穷苦命运抗争,脆弱的生命如同燃烧的烟叶在最后化作一把灰融进泥土。只有烟锅永恒,无声无息地记录着一段悲壮人生。
 
  那年秋天,劳累了一生的爷爷终于撒手离我们而去。办完后事的那天晚上,父亲忽然喊叫起来,声音非常沮丧:“真该死!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被我们忽略了。”说着,他亮出一样东西。
 
  是爷爷爱不释手的烟锅!
 
  望着烟锅就像望着一页历史。爷爷,难道冥冥之中,你想要我们永远记住那个逝去的年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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